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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德小学教材编选制度及结构内容对比

【来源:高锡涛 祁小荣​ | 发布日期:2021-03-31 】

编者按:教材作为教学活动开展过程中的重要教育媒介,其质量的高低直接关乎整体教学水平。而德国的基础教育质量一直处于世界前列,究其原因,离不开德国政府对教材管理工作的高度重视与支持。发展至今,德国在基础教育阶段的教材建设与编写方面已建立起相对成熟和完善的运作机制。本文重点从教材编写与选用、教材结构与内容两方面剖析中德两国小学教材,比较两国在教材上的异同之处。同时,吸取德国教材编写方面的可取之处,为我国小学教材改革提供参考依据。

本文为浙外德国研究中心“教科资讯”栏目第31篇(总第85篇)。


概念界定

作为教师教学和学生学习的重要依据,教材在教学活动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在德语中,有两个与教材有关的常用概念,即教学材料(Lern-und Lehrmittel)和教科书(Schulbuch)。教学材料包括学生学习材料和教师教学材料。而教科书一词从其组成来看,则意指为学校(Schule)的书籍(Buch)。根据德国学界现有的讨论结果和建议,教科书和教学材料从广义理解上应视为同义词,统称为教材。教材在形式上应包括作为主要材料的教科书以及除教科书以外其他形式的教学材料(如教参、教辅以及各种数字媒体资料等)。


教材编写与选用


1.德国小学教材

德国小学教材的编写主体为出版社,各出版社按照各州法律和教学大纲编写并出版教材。作为联邦制国家,德国各联邦州享有文化自治权,在联邦政府制定的《基本法》框架下,允许自行编制各州《宪法》和《学校法》。这些法律文件也被作为德国出版社编写教材的法律准绳。除法律规定的基本原则外,教材编写的具体内容以各州文教部指定的教学大纲为主要依据。各州文教部针对不同教育阶段、学校类型和教学科目制定与各州情况相符的教学大纲。


与此同时,德国各个学校也拥有自主选择教材的权利。通过审核的教材会被各州统一列入一个清单,供学校选择。因为入选教材数量众多,学校的选择空间很大。以巴符州的小学德语教材为例,目前已有一百五十余本教材可供学校自行挑选。在具体选择过程中,各个学校做法不完全相同,但大致流程基本一致:首先,学校召开相应会议,在会上给出三种预选方案,并说明各自优缺点;随后召开专业会议,提出首选教材或备选方案;最后交由该校教材管理委员会作最终决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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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小学德语教材

图片来源:特特米拉在德国 微信公众号


2.我国小学教材

据我国学者郭戈介绍,我国小学教材编写以课程标准(此前称为教学大纲)为直接依据。1988年,国家教委颁发《九年制义务教育教材编写规划方案》,提出“在统一审定的前提下,逐步实现教材多样化”,开启了我国义务教育阶段教材“一纲多本”的新征程。目前我国正在实行的是中小学三科教材统编统用政策。从2012年开始,国家教育部统一组织相关专家编写义务教育阶段道德与法治、语文和历史三科教材。2017年经国家教材委员会审查通过,于当年秋季学期在全国所有地区的初始年级正式投入使用,三年内实现全国覆盖。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健全国家教材制度,统筹为主、统分结合、分类指导”,这标志着我国统编教材工作进入一个新时代。


而我国的教材编审运行工作则经历了从“编审合一”到“编审分离”的大致过程。目前我国的教材统筹工作主要由国家教材委员会负责。2017年7月,为贯彻落实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和改进新形势下大中小学教材建设的意见》,进一步做好教材管理有关工作,国务院成立国家教材委员会,同时设立教材专家委员会,指导、统筹全国教材工作,研究并审议教材建设规划和其他重大问题,审查国家课程设置和课程标准制定以及意识形态属性较强的国家规划教材。具体学科教材的编写一般由拥有相关教材出版资质的出版社负责落实,出版社牵头该学科的专家组织编写例如人教社、苏教社就专门配备学科研究团队,众多专家、学者、编辑集结在一起,共同研究学科教材的编写和修订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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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编版小学语文教材

图片来源:百度百科


教材结构与内容

1.编写框架

我国小学教材编排普遍采用螺旋上升原则,某一门科目中的基本概念和原理在不同教育阶段以不同繁简形式、难易程度重复出现。德国教材的编排主要以发展学生能力为原则,围绕一个主题,按知识发展脉络,把同类相近的内容编排在同一个大单元,以模块方式编排具体教学内容。


2.基本体例

教材的基本体例包括章结构,每章节的课时组成,每课时的主要栏目、活动环节与结构等。我国教材的各个单元之间联系紧密,以递进式发展为主,前一个例题的学习通常为后一个例题服务,后一个例题经常是前一个例题的变式或延续。而德国教材的每个单元基本都按照“情境导入—知识点展示—举例说明—练习”的体例模式进行编排。当然,每个章节的具体设计根据内容不同也会有所不同:有的是横向设计,把各种度量单位统一安排在一个单元;有的是纵向设计,比如在认识自然数环节,将大小不一的自然数安排在一个单元;还有纵横交叉设计,如在“镜面对称”单元里,纵向整合图形的三种运动现象,横向整合直角坐标系和多边形的认识,从而呈现出多样化的知识点样态。



德国小学数学教材

图片来源:特特米拉在德国 微信公众号


3.内容设计

中德两国小学教材的内容编排都不简单,区别在于:中国难在深度而德国难在广度。以小学数学教材为例,我国编写小学数学教材时非常强调对数学本质的学习,内容往往挖得很深;而德国教材以能力为导向,更加注重数学应用,整合性高、涉及面广,多以解决现实生活中的具体问题为主。


德国教材编写对我国的启示

综上所述,我国在小学教材编排方面仍然具有自身独特优势,如课程知识连贯、结构表征良好、变式形式多样等。因此,在教材改革过程中,我们应对自己的教材编写保持充分的自信,而非一味地生搬他国教材经验。


与此同时,我们也应积极主动地学习他国优秀经验。从德国教材编排经验可以看到,教材编写主体应该更具多元化,充分发挥学科专家、一线教师、家长以及学生群体在教材编写中的积极作用;其次,在认知层面上,我国教材编排在“知识点的掌握、实际运用”等方面对学生的要求相对较低,建议教材编写部门适当提高这方面要求,重视培养学生解决问题的能力。此外,教材编写应适当加强教材内容与现实背景之间的联系,凸显理论知识在真实实践过程中的应用价值。


特邀评论

“谁组织编写、出版与发行”决定了教材制度的类型,具体可分为国定(统编)、审定、认定、选定和自由制。以语文教材为例,百余年来,我国教材制度经历了自由、审定(1897-1911),审定、国定(1912-1937),国定(1938-1986),审定(1986-2017)几个时期。2017年秋季学期,思想政治、语文与历史三科统编本教材正式投入使用,2019年秋季学期已实现所有年级全覆盖。这意味着我国在普通中小学三科教材方面,已实现统编统审统用,即进入国定(统编)制新纪元。统编本教材最大意义在于,在“显在”层面,强化知识体系,将教材通盘设计;在“隐在”层面,重建核心素养体系,克服教学随意性。


按文中所述,德国的小学教材是由“各出版社按照各州法律和教学大纲”编写、出版,各学校按需选用教材。此模式较符合“编写、出版、发行予以开放,出版社根据课标或大纲编写、出版、发行教材,学校和教师自主选择合适的教材”这一制度类型,可属“选定制”。文中又提及“教材通过审核后列入清单供学校选择”,由此可见,德国小学教材实行的是审定与选定相结合的制度。这种制度让出版社有着强烈的竞争意识和危机感,唯有密切关注教育发展趋势,及时革新旧版教科书,才能确保在教科书市场中的地位。与此同时,相关领域的研究者、教育从业者、作家、编辑、设计师等人力资源在激烈市场竞争之下于出版社之中聚集,可保证教科书编写的品质与风格。


以语文教材为例,新中国成立以来,教材基本按单元或以文体进行组织。2001版课标强调语文学科的基本特点为“工具性与人文性统一”,促使当时大部分版本的教材采用人文主题组元方式,工具性被忽视。统编本语文教材为规避这一问题,采用双线组元方式:人文主题与语文要素并行。每个单元(以三年级上册为例)既有人文主题,讲学校生活、金秋时节、童话世界、祖国河山等不同主题;同时又有语文要素,即读写策略,如第四单元中“预测”阅读策略与第五单元“观察”写作策略。若是追踪整套统编本教材的语文要素设置,会发现“读写策略”框架较之前各版本有了明显的革新:阅读教学开始强调“策略教学”而非仅是“方法教学”;写作教学开始关注“写作过程”而非仅是“写作结果”。读写思维的逐步养成和人文情怀的潜移默化是中小学统编本语文教材的价值诉求与整体目标。


国外教育研究者们经常提到,教材=教科书+教师的课程哲学,这样说其实不无道理。教科书本身为教师提供了巨大的诠释空间,教师可以依据自身知识储备和实践经验解构教科书中的诸多要素,将重构后的知识整合呈现于课堂之上。德国的一线教师群体是参与教材编写或是选定过程的,教师在教学内容的选择上,被赋予极大权限。在统编本学校环境之下,我们的教师依然可以挖掘教科书给予的活动空间,如语文教科书中的“快乐读书吧”,用读写工作坊等教学方式为学生营造沉浸式读写体验。较之旧版,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变动高达四成,怀抱改革心境,植根所处环境,统编本必然会给予教师与学生全新的教学体验。


评论员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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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小荣,浙江外国语学院教育学院教师、德国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为语文课程与教学,母语读写教育。



参考资料:

1. 《德国基础教育教材管理:编写·审定·选用》孙进 张蒙蕊 原发期刊:《外国教育研究》2020年第8期第3-16页

https://kns-cnki-net-443.webvpn.zisu.edu.cn/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T2020&filename=WGJY202008001&v=4BC3ZBg6Z1raahlqA4o6rb5EDw%25mmd2BYMdSfJAJMzZEJ2zHyU1%25mmd2FJC%25mmd2FKBmdvPOWqgNYQ3

2. 《中德教材对比分析》刘家旎 蔡维 姜瑞欣 邓石磊 原发期刊:《湖北教育(教育教学)》2018年第5期第45-47页

https://kns-cnki-net-443.webvpn.zisu.edu.cn/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N2018&filename=FBJY201805030&v=qPX6HB3YCFwoMiM7tX94JFPauatpAITaXg8%25mmd2BWMTIAeg6xkyk6epq52bubAj2dCAX

3. 《中德两国小学数学教材结构体系比较》刘胜峰 原发期刊《新教师》2020年第9期第17-18页

https://kns-cnki-net-443.webvpn.zisu.edu.cn/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N2020&filename=XIJS202009010&v=YuOqdmyHcubT5ZCd%25mmd2FGF2wOUWoCdj74wBWoX3JL068oVFNUz47jy6rJ6UpJL6WWh4

4. 《我国统编教材的历史沿革和基本经验》郭戈《课程.教材.教法》2019年第5期第4-14页

https://kns-cnki-net-443.webvpn.zisu.edu.cn/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T2019&filename=KJJF201905002&v=QhF%25mmd2B%25mmd2BYO%25mmd2FQ8lKIvhM%25mmd2B%25mmd2FBa4eshXN68g%25mmd2Bqk9vYmIwTKW7ZqpCxWHPJyN7Mgh0aLNocw


供稿 | 高锡涛 祁小荣

排版 | 吴诗颖

编辑 | 郑葵

初审 | 程静

终审 | 陈洪捷 吴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