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暑期过半，但疫情危机仍持续影响着德国教育行业。如何规划下一学年的教学安排，以何种形式有效结合线上教学和线下教学等问题仍有待商榷。就德国冬季学期的安排，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部长及高校校长联席会议主席发表了相关意见。在其引领之下，各州高校将根据自身情况推出针对性措施。

图片来源：德国教育与研究部官网

一、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部长安娅·卡利切克（Anja Karliczek）观点如下

针对德国下一学年的教学安排，德国教育与研究部部长安娅·卡利切克（Anja Karliczek）于2020年7月18日接受了来自RND报纸的采访。采访由托比亚斯·彼得（Tobias Peter）主持。

Tobias Peter：卡利切克女士，相关政府部门预计，学校暑期后仍不能正常运行。那下一学年我们能否回归常态呢？

Anja Karliczek：就目前德国的感染情况而言，暑假过后，学校基本可以恢复正常运转。这对学生及其家长，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新的学年我们会尽量保证学校的正常运转，但这个学年必然与以往有很大不同。正如文化部长所提倡的那样，学校必须继续采取严格的预防措施，并且时刻遵守。否则，将会危及学校的正常运转。（下文以T和A代表Tobias Peter和Anja Karliczek）

T：这是否意味着父母将继续协调家庭办公与家庭教育？

A：各州准备在常规课程教学外提供另外两种方案：一种是线下教学和线上教学相结合，另一种是完全线上教学。尽管线上教学给学生们提供很多便利，但我们必须避免全国各地的学校再次出现长时间停课的情况。线下教学是不可替代的。除了遵守卫生条例外，这还要求各学校对当地爆发的感染事件作出快速一致的反应。作为最后的手段，个别学校可能会暂时关闭。

T：按照各州的开学规划，无距离线下教学是否合理？

A：在疫情较为缓和的地方，可以采取无距离教学模式。但即使某个地区的感染率趋向于零，我们也需要安全缓冲区。遵守卫生条例，保证教室的持续通风非常重要。孩子们应尽可能待在自己的班级。就如何定期给学生和教师做核酸检测（尤其是在开学初），我们需要有良好的规划。而对于有症状的学生，应禁止其进入学校，以免造成大规模传播。

T：如有必要，是否需佩戴口罩上课？

A：没有人愿意戴着口罩上课。当学生就座时，我认为不戴口罩是合理的。但是，在感染人数再次增加的地区或是密闭的教室里，我们需要告诉学生：“一旦你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必须戴上口罩。”我们必须习惯：凡是不能保持距离的地方都要戴上口罩。

T：下一学年或将再次迎来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相结合的课堂模式。教师是否有义务在暑假期间接受进一步的数字化培训？

A：联邦各州正在加强对教师的数字化培训，这是《数字公约》的一部分。我想明年线上教育方面一定会有提升。仅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是不够的，教师必须利用这些数字化培训机会。但这是一个持续性问题，进一步培训必须有长期规划。目前，我们采取了很多临时措施，以加固学校数字化设备。但许多学校仍处于数字化前期阶段。

T：联邦政府提供的50亿欧元对学校数字化建设而言是否不足？如何保证这些资金尽快到位？

A：对学校而言，如何构建线上教学的基本概念还是很有意义的。仅仅投入资金还不能带来预期的进展。近期，我们灵活运用《数字公约》中的相关举措，如发展并深化跨境项目，希望对加快数字化进程有所帮助。

二、德国高校校长联席会议HRK观点如下

HRK宣布，在规划即将到来的冬季学期时，卫生防护是绝对优先的。如果疫情持续存在，立即全面恢复线下教学将是错误的选择。

图片来源：德国高校校长联席会议HRK官网

HRK主席彼得·安德烈·阿尔特（Peter-André Alt）表示：“HRK内部就下学期的教学条件和方案交换了意见，明确了指导方针：‘在责任范围内尽可能多地采取线下教学’。”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相结合将是下一学期重点推广的教学模式。

“现在各高校必须为秋季的工作制定可靠的计划。每所高校都需要提前做出规划，不能在教学途中反复更改。此外，线上教学和面对面教学的构思和实施不能随意互换。因此，高校管理部门必须树立安全观，全面考虑疫情现状，并且做好疫情再度反扑的准备。”高校还要考虑到大量的外国留学生，在未来，他们将不能完全参与线下教学。

高校的特殊情况常常被误解。阿尔特指出：“学生的组织能力和自主学习能力远远高于学龄儿童，因此他们可以适应线上教学与线下教学交叉进行的教学模式。但对于学生和教职员工，乃至全体高校人员而言，还有很多其他风险因素：仅高校的规模（通常有数千人）就具有极大的挑战性。高校学生往返在学校和家之间，会给家庭带来更多的感染风险。同时，在线上教学和线下教学交叉进行的情况下，也增加了当地公共交通系统的疫情传播风险。因此，在计划课程时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已出台的疫情防控条例仍适用于大多数联邦州。为确保当地高校遵守必要的距离规则，HRK明确指出，大型公共课必须在尽可能大的场所举办。此外，必须避免在图书馆或食堂举办要求所有高校人员到场的活动。

阿尔特表示：“高校根据各自的需求和可行性调整措施是很重要的。由于规模、结构情况以及主体不同，所采取的措施也会大相径庭。比如需要做实验的学科，不可能长期不在实验室学习。此外，实战演练对体育和医学而言也是不可避免的。大多数艺术类高校的专业更要求小组学习与个人学习。因此，这些专业更需要线下教学的正常运转。”

HRK格外注意新生与在读生的考试情况。“显然，这些群体对线下考试有特殊需求，各高校正在为此制定相关规定。”阿尔特表示：“HRK将支持高校管理层面就此做相关商讨。”

“我们必须尽一切可能确保高校不成为疫情高风险地区。我们不能忘记所遇到的种种困难：分析当前现状并得出结论，促成教学模式的建设性发展（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教学模式），以便从中受益。”

三、巴登-符腾堡州高校的具体措施

1、新生和临近期末考试的学生

各高校将通过特定线下教学方式，引导新生熟悉适应高校课程。高校优先考虑为临近期末考的学生提供与教师直接交流的机会。

2. 考试方式

高校必须提供足够的空间，以确保相关模块考试，尤其是学位考试的顺利进行，以免影响学生毕业与学位获得。各高校需总结夏季学期的经验，对线上考试做出相应调整。对必须进行的线上考试，高校应为有困难的学生提供设备支持。

3、保障所有专业课程的开展

•实践性专业优先

各高校在分配尚可使用的教学空间时，需优先考虑那些必须采取线下教学模式的专业，尽可能避免学生被迫延长学制。

对理工和医学专业而言，实践性课程是必不可少的。缺少实践与实验将影响学生的整体学习，因此，高校需优先考虑此类专业的需求。此外，由于疫情防控需要，部分夏季学期课程必须挪至冬季学期开展，MINT学科（数学、信息、自然科学和技术）学生深受其影响。此类专业学生延长学制的概率较大。

•一般线下教学准则

在保证为新生、应试者、实践以及考试提供足够线下教学空间的前提下，各高校应遵守相关疫情防控条例，尽可能开展其他线下课程。此外，高校还应根据具体地理位置、基础设施和师资情况的不同，寻找有针对性的解决方案。

4、保持线上教学的优势

巴登-符腾堡州各高校一致认可，应总结疫情期间线上教学的积极经验，并在此基础上做长期规划，以改善高校教学现状。但线上教学不可能代替线下教学，只能作为线下教学的补充剂。线上教学模式将来可用于基础知识结构性、系统性的传授，以及课后的复习、练习与技能深化。而这些目前只能在高校日常教学的有限范围内实现。

线上教学形式也顺应了冬季学期的国际化需求。当前国际形势影响下，部分外国留学生只能在生源国通过线上课程继续学业。目前，各高校计划仅基于感染率整体下降的情况。但如果出现疫情的“第二波浪潮”，高校则必须再次关闭或大幅减少线下课程。这将导致许多学生被迫延长学制。

【特邀评论】

《德国教育报告2020》已明确指出，德国高等教育的数字化建设优于基础教育，在疫情全面爆发的夏季学期，德国高校纷纷开展线上教学，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因疫情造成的学习损害。但在德国，无论是政府层面还是学术团体，都认为线上教学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不能完全代替传统的线下教学模式，暂时的线上线下相结合的举措其实是不得已的办法。

为何德国主流思想会认为线上教育应处于补充的地位呢？究其根源，在于人们如何看待教育和技术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应该认可“作为教育的技术”还是更应该赞成“作为技术的教育”呢？换句话说，我们应该更倾向于“技术教育化”还是“教育技术化”呢？“技术教育化”的落脚点在教育，技术为教育服务。教育的本质在于为谁培养人，培养什么养的人，如何培养人，在如何培养人的环节，教育可以借助技术进行优化，但技术无法完成前两个任务。“教育技术化”的核心在于技术，有学者秉持未来世界中的技术具有无限可能性的观点。激进的学者甚至认为技术可以解决一切教育问题，试图依靠技术颠覆传统的教育目的和教育手段。反对者则认为这将带来新的风险，尤其是人将被异化为物。

总之，教育和技术的关系一直是备受关注的话题。假如技术真的能解决一切教育问题，那也意味着人类进入了新的文明。但现阶段更现实的任务是要解决因技术而带来的新的教育伦理问题。

【评论员简介】

胡敏，浙江外国语学院德国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浙江大学教育学院博士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德国教育、教师教育。

本文汇编自德国联邦教育与研究部官网以及德国高校校长联席会议官网

参考资料：

1.https://www.bmbf.de/de/der-praesenzunterricht-ist-unersetzlich-12143.html

2.https://www.hrk.de/presse/pressemitteilungen/pressemitteilung/meldung/hrk-senat-prioritaet-fuer-gesundheitsschutz-so-viel-praesenzlehre-wie-moeglich-4742/

3.https://www.lrk-bw.de/index.php/pressemitteilungen

供稿| 蒋红秀

初审 | 程静 费亚君

终审 | 吴卫东 咸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