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21年已然过去一半，各国疫情的持续好转似乎正为全球经济的复苏埋下希望的种子。但在气候变化以及新冠疫情等诸多因素的叠加影响下，全球供应链早已不堪重负。全球供应短缺正成为各国经济复苏道路上不可忽视的一大难题。原材料不足正导致各行各业的生产活动逐渐走向停摆局面，从而进一步影响需求商的交易活动。在当今全球供应链已然高度关联的现状之下，不难预见，下一步世界经济或将走向供需失衡的结局。本篇聚焦全球供应短缺现状，基于五大影响因素展开讨论，简述世界走向供需失衡的主要根源。
本文为浙外德国研究中心“经济天下”栏目第29篇(总第118篇)。
全球供应链陷入“崩溃”危机
全球供应链紧张
图片来源：盖蒂图片社(Getty Images)
2012年，加拿大北纬60度地区首次发现山地松树甲虫。彼时，没有人会想到未来它将给德国房屋建筑商带来如此惨痛后果。如今，这种小小的黑色甲虫已然肆虐北美多个地区，加拿大大片森林树木被啃噬，其木材资源也遭遇灾难性打击。德国建筑工地屋顶木条以及百叶窗板的木材供应链也因此几近断裂边缘。
2021年3月，巨型集装箱船“长赐号”(Ever Given)在苏伊士运河搁浅，导致运河堵塞六天之久。期间，数百艘载有价值90亿美元货物的船只不得不搁置在埃及海岸附近。直至今日，该货运港口仍在努力应对该事件给全球物流链带来的一系列混乱后果。
与此同时，后疫情时代也为各国航空公司的正常运转带来些许生机。这也进一步促使各飞机制造商加快生产步伐——自2024年起调升其产量指标至每月75架。在此背景下，多方供应商不得不尽快扩大生产规模，争取早日完成针对航空公司订单需求的货物储备。
虫害、货运搁浅事故、航空订单需求上升，这三个事件乍一看几乎没有共性可言，但却都间接反映出全球经济目前所处的艰难困境。无论是像钢铁或绝缘材料等此类常见资源，还是像微芯片或显卡等复杂的高科技资源，亦或是劳动力、汽车租赁或货运集装箱类资源，皆反映出一个问题：目前全球供应链上的每一个环节几乎都存在资源严重短缺问题。
造成如此现状的原因众多，其中不乏受到新冠疫情以及全球变暖的影响。此前，德国手工业协会主席就警告称，尽管需求和新订单激增，但由于原材料供应短缺问题，部分企业将被迫面临短时工作制的威胁。如此背景下，慕尼黑IFO经济研究所也将德国本年度的经济预测下调0.4%。相关经济研究人员预计，直至2022年德国经济才有望恢复至疫情前的正常水平。
对此，许多德国企业的采购经理也同样持悲观态度。根据德国联邦采购物流协会(BME)此前未公开发表的一项调查，700名受访者中，约有62%的人认为原材料短缺状况将至少持续至2022年底。
BME首席执行官贡杜拉·乌拉(Gundula Ullah)表示：“当今的全球供应链就像一个高度关联的齿轮，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幸的是，许多原材料供应短缺现状仍将无限期持续。”全球贸易链正变得十分脆弱：在世界任何地方都能随时获得任意供应产品的幻想被无情打破。就目前现状而言，仅凭购买力和购买意愿已无法满足全球贸易链的可持续发展需求，当前更重要的是如何寻求合适的购买机会。
全球供应链紧张的五大影响因素
餐饮业：人力资源短缺
柏林餐厅一角
图片来源：德意志新闻社(dpa)
德国解封之际，多特蒙德地区餐厅老板安妮·库特尔(Anne Coutelle)正在急聘服务、前台以及厨房岗位的员工。她激动地表示道：“在经过长达九个月之久的封锁期之后，我们终于能够重新开放餐厅。但眼下的难题是，客人们蜂拥而至，餐厅的各个岗位却急缺员工。”
根据德国联邦劳工局(Bundesagentur für Arbeit)数据，仅疫情期间，餐饮业受保职工人数就已从最初的110万减少了12.5万。德国联邦酒店餐饮业协会(Dehoga)主席英格丽德·哈特格斯(Ingrid Hartges)对此表示，历时九个月的疫情封锁使得许多员工对行业的未来发展持怀疑态度。安妮·库特尔也表示，“在疫情之前，我们的12家餐厅从未有过员工短缺问题。”但现在，她旗下餐厅的160多名正式员工中已有十分之一的人选择离职，继而投身于另一个更能抵御危机的行业。许多餐厅之前的厨师和服务人员现已转职从事包裹递送或护理工作。
2020年，德国餐饮业夏季学徒人数与往年相比减少了四分之一。德国食品行业工会(NGG)负责人克里斯托夫·辛克(Christoph Schink)认为：“劳动力短缺正逐渐成为行业难题。”该工会成员对此也提出给予员工加薪的相关诉求：“如果没有小费，餐饮业员工几乎无法维持正常生计。同时，工资的上涨也能防止餐饮业劳动力流向其他行业。”
建筑和芯片行业：需求增长快于产能
全球木材价格暴涨
图片来源：德意志新闻社(dpa)
目前，整个建筑行业所需的所有重要原材料几乎都处于供应瓶颈期。由于塑料管道以及条木板的严重短缺，建筑工地不得不频繁停工。与此同时，原材料成本的增加也给建筑行业带来巨大压力。今年5月，43.9%的建筑施工企业在接受慕尼黑IFO经济研究所调查时表示，目前他们已无法及时完成建筑原材料的采购工作。该经济研究所专家菲利克斯·莱斯(Felix Leiss)对此也补充道：“近几个月来，锯材的价格几乎呈爆炸性增长。”
图片来源：德意志新闻社(dpa)
然而，初级产品的供应瓶颈不仅仅只局限于建筑行业。目前，显卡也成为全球供应链中的又一重要缺失环节。如今社会的很大一部分电子产品都需要芯片的助力。而疫情期间，家庭数字产品的需求也在急速增长。数字化的高速发展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推动芯片行业的业务拓展。
鉴于芯片需求的飞速增长，各芯片代理制造商(尤其是远东地区)已无法跟上商品正常交付的速度。据《电子时报》(Electronic Times)报道，即使是全球第二大半导体制造商三星也不得不暂时停止新款Galaxy S21智能手机的生产。此外，由于缺少芯片，世界各地的汽车工厂也已停工数月。
金属、化工、电气：“生产囤积时代”到来
疫情期间，由于生产受限，汽车制造商得以暂时清空其产品库存。然而现在，他们必须再次大规模地补充塑料、化学用品等汽车制造所必需的原材料。与此同时，飞机制造商似乎也已预见了这场供应瓶颈期的到来，因为来自空客和波音公司的订单正逐渐恢复正常。然而，订单的一味激增对于生产商而言也并不总是带来好的结果。当高订单量遇到空库存时，出于预防考虑，各个企业往往倾向于选择略高出实际需求的订单数。而随着这些额外数量不断叠加，在供应链各环节相互作用之下，处于供应链初端的原材料生产商将面临比实际需求高出很多倍的订单量。
现在看来，原材料短缺问题给早在2020年就已成功实践的生产囤积策略制造了新的难题。德国斯蒂尔集团负责人表示：“如果原材料短缺问题能得到及时解决，我们也能更快地满足社会持续上涨的高需求。”对此，BME首席执行官贡杜拉·乌拉建议道，企业目前不应再实行生产囤积策略。盲目的囤积只会进一步加剧整个生产供应链的崩溃。
物流业：全球货物运输陷入混乱
“长赐号”搁浅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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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全球物流链的混乱也是导致供应链进一步崩溃的重要因素。2021年春季在苏伊士运河发生的巨型集装箱船“长赐号”搁浅事故只是扰乱全球物流链正常运输的小小一环。5月底，一艘载有2700个集装箱的货船在斯里兰卡西海岸发生爆炸，所有货物都被烧毁。几乎同一时期，中国南部的世界第四大港口盐田港也因新冠疫情的局部蔓延被迫关闭。自此，全球货运运输几近停摆。
与此同时，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全球各个港口以及内陆地区的货运拥堵时间也越来越长，集装箱的平均周转时间已经从40天增加至50天。此外，根据伦敦航运咨询公司(Drewry)的数据，仅与前一周相比，集装箱海上运输的平均价格再次上涨231美元，涨幅3.4%，这一上涨幅度较之前一年竟已高出305.7%。
极端气候事件频发加剧供需失衡
极端天气导致电力供应系统瘫痪
图片来源：德意志新闻社(dpa)
可以肯定的是，大气中二氧化碳含量的增加必将在未来带来更为频繁的极端天气事件。而极端天气也将对全球供应链产生一定影响。德国伍珀塔尔气候、环境和能源研究所(Wuppertal-Instituts für Klima, Umwelt, Energie)副所长曼弗雷德·菲舍迪克(Manfred Fischedick)表示：“随着气候变化的进一步恶化，全球物流链以及贸易链的交易风险也将随之增加，甚至会变得越来越难以预测。”而在目前扰乱世界贸易链的众多问题中，可以预见的是，气候变化这一顽固因素仍将持续数十年之久。
参考资料：
1. 德国商报(Handelsblatt)2021年6月25日报道：为何经济供应链紧张现状一直持续？
https://www.handelsblatt.com/unternehmen/handel-konsumgueter/globale-warenengpaesse-teurer-spaeter-knapper-warum-die-mangelwirtschaft-nicht-mehr-verschwinden-wird/27359956.html
2. 德国商报(Handelsblatt)2021年6月25日报道：石油、木材和半导体的回报——投资者如何从商品短缺中受益
https://www.handelsblatt.com/unternehmen/handel-konsumgueter/rohstofffonds-rendite-mit-oel-holz-und-halbleitern-wie-anleger-vom-guetermangel-profitieren-koennen/27355550.html
3. 德国商报(Handelsblatt)2021年6月15日报道：创纪录的集装箱船拥堵使世界贸易陷入混乱
https://www.handelsblatt.com/unternehmen/handel-konsumgueter/corona-us-konsum-chinas-export-boom-just-in-time-funktioniert-zurzeit-nicht-rekordstau-an-containerschiffen-stuerzt-welthandel-ins-chaos/27286510.html
供稿 | 蒋红秀
排版 | 吴诗颖
编辑 | 郑葵
初审 | 程静
终审 | 陈洪捷 吴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