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德国森林幼儿园起源于20世纪中期，经过约60年的发展已取得丰富经验并形成成熟的多元模式。它重视体验与实践交融的教育理念和整合性的教育内容，对促进幼儿整体发展和创新学前课程组织形式具有重要价值。我国森林幼儿园正处起步阶段，可适当借鉴德国经验，如重视户外学前教育，创新学前教育开展形式，促进多元知识融合和试点运营等的有效经验，化解本土化过程中面临的困境。本文主要介绍德国森林幼儿园教育模式的起源与发展、模式与本质，在本土化过程中面临的困境以及带给我国学前教育发展的启示。

本文为浙外德国研究中心“教科资讯”栏目第69篇(总第160篇)。

前情提要

教科资讯 | 德国森林教育：让教育回归自然

教科资讯 | 福禄贝尔学前教育思想及运用

德国森林幼儿园的发展与特点

森林幼儿园的起源与发展

1.起源阶段(1950-1990年)

森林幼儿园起源于丹麦却兴盛于德国，由于德国与丹麦地理位置相邻且森林幼儿园教育模式与德意志民族喜爱静默、自然及运动的性格特征相契合，并在一定程度上吻合以福禄贝尔“教育适应自然”理念(详见前情提要)为代表的德国传统幼教思想，因而森林幼儿园模式自20世纪50代创立以来便逐渐浸润德国学前教育，并于1968年开始正式试行该模式。

2.曲折探索阶段(1990-2000年)

20世纪90年代初，森林幼儿园的发展由于其特殊的教育环境而饱受怀疑和限制(如政府考虑森林环境的不可控因素而要求幼儿园必须配备躲避风雨的车辆、木屋，并对相关设施进行严格检查)，并未受到德国政府的重视，因此森林幼儿园仅以试办的形式开设。但森林幼儿园以其低廉的成本、回归自然、重视实践和运动的教育理念优势得到家长的广泛认同，从而推动政府逐渐放宽对森林幼儿园的限制，政府在官方层面也承认了自然和森林幼儿园(Natur-und Waldkindergarten)的地位，不断采取措施支持森林幼儿园的进一步发展。1993年，德国第一所国家认可的森林幼儿园在邻近丹麦的弗伦斯堡正式成立，至1999年在德国境内已超过100所。

3.蓬勃发展阶段(2000年至今)

1990年10月3日民主德国和联邦德国宣布统一，结束了二战后的分裂状态，统一后的德国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发达的经济水平和重视教育的传统推动德国政府增加对各类教育事业的投入，森林幼儿园在此背景下获得有利于发展的经济与物质基础。近几年，德国全境已注册的森林幼儿园约2000所，占德国幼儿园总数的5％～10％，其数量规模超过境内的蒙台梭利、华德福和瑞吉欧幼儿园；同时，德国政府和学者在师资培养、园所管理、环境评估等方面已积累了一定经验并形成考核标准，为森林幼儿园的体系化、规范化发展提供保障。如今，森林幼儿园的教育理念和模式已成为德国学前教育体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并不断向普通幼儿园普及，越来越多的正规幼儿园开始提供“森林周”项目，各地接连成立综合森林小组(Forest Groups），为幼儿进入森林提供服务。

森林幼儿园的模式与本质

森林幼儿园，起初是指开办在森林里面的幼儿园，发展至今，它已经变化成一种以幼儿为中心的、长期在自然环境中培养幼儿冒险精神和全面发展能力的教育方式，因此，森林幼儿园也可以说是森林学校模式在学前教育领域的应用。直至今天，森林学校的展开已不局限于林地。“‘森林’只是大自然的代名词，森林幼儿园可以是一座森林，一个农场，或者一片海滩。”教师可以根据当地的自然特征、文化习惯，在户外开展符合当地特色的“森林”教育。目前，森林幼儿园有一下几种较为成熟的形式：

1．幼儿园在森林

“这种幼儿园一般建在城市的郊区，森林就是他们的教室”，除非极端天气或灾害，幼儿每天风雨无阻地去森林上课，属于“沉浸式”的森林幼儿园，跟原来北欧的森林学校模式非常接近。以德国森林幼儿园为例，幼儿每天到附近森林里面活动4到6个小时，课程内容更加自由和随意，没有固定的活动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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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幼儿园加森林

这一模式是指幼儿交错地在幼儿园和森林里开展活动、接受教育。相较于德国森林幼儿园的办学形式，这种每天固定时间在森林营地活动，而后折回传统教室继续上课的安排比较保守也更安全，是大多数英国和中国森林幼儿园的做法。这种形式，既保证了每天户外的时间，又能利用室内校舍和工具设施完成其他活动。

3．幼儿园加森林学校项目

幼儿园加森林学校项目,指幼儿以在幼儿园开展活动、接受教育为主，以定期到自然环境(或园外自然教育基地)开展野外活动、接受自然教育为辅。森林学校项目作为对传统教学模式(全日制的园内活动)的补充，在森林中进行的高质量的教育活动填补了幼儿平时缺少的接触大自然的时间空缺。幼儿一周或一个月内固定次数到固定地点活动，内容与传统科目结合，趣味性丰富。

图片来源：“学前微主编”公众号

每种模式虽各有特色，但“森林”(境、天然 空间)是它们共同的核心要素。森林幼儿园的本质最鲜明地体现在其课程上：一般日常的活动流程通常是“集合 －晨圈 (相当于晨会)－游戏－用餐－再游戏－结束”，但活动内容不预设、无固定，是在晨圈中讨论确定，在特定环境(季节、气候、生物等因素)下生成的。根据这一设定，儿童是自己学习的主人，他们在轻松安全的大自然中学习成长，取材于自然，在自然中互动，顺应自然释放天性，并获得尊重和关注，将自然教育与人本教育的理念深融其中。

德国森林幼儿园教育模式本土化的障碍分析

教育理念推广难，安全风险较大

在森林幼儿园里，冒险和风险管理是儿童的必修课，自主参与和自觉习惯养成是教育的重要法则，这也是森林幼儿园与其他教育模式的明显区别。但这种开放课程、鼓励冒险的特色却没有被大众普遍接受，是否安全是引起家长和教学组织者对潜在风险担心的首要因素。一方面，森林环境相对幼儿园环境更为艰苦，伴随潮湿、泥泞、暴雨、气温多变、地面粗糙等因素，开展课程会增加幼儿的活动难度，幼儿在身体和心理上难以适应。另一方面，复杂的林地环境易造成意外事故的发生，如孩子走失、跌伤、昆虫叮咬、树枝划伤等，尤其是对平时与自然接触较少、刚参与森林活动、缺乏风险意识和应对技巧的幼儿来说，更易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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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环境限制，办学投资经营难度大

首先，与森林环境的距离会影响幼儿的参与度。我国森林覆盖率低于德国，且多集中分布于人口稀少的地方，这会对森林教育的开展造成限制，影响森林幼儿园在我国的推进。特别是在一些人口集中但森林资源匮乏的城市地区，幼儿园与森林区域距离较远，在森林中组织户外活动需要在来回交通方面花费大量时间、财力和精力，效率低下且活动的后勤问题(如幼儿进餐、盥洗、通讯等)难以保障，从而增加幼儿园组织活动的难度。同时，远距离的活动可能引发家长对幼儿安全的担忧，影响家长对幼儿参与森林活动的支持力度。

其次，低质量的森林活动环境可能会危害幼儿的健康。一些地区环境问题严峻， 即使当地有可利用的森林资源，但如果存在水源污染、垃圾、噪音、粉尘过重、雾霾等问题，比起组织幼儿园室内活动，开展森林活动可能对幼儿发展带来更多负面影响，进而影响森林幼儿园的推广。针对这类问题，预应用这一教育模式的幼儿园应先进行环境评估和卫生检查，在确保有适宜可利用的森林资源的基础上，再进一步结合自身实际决定是否采用森林幼儿园的教育方式。

再者，森林幼儿园的开办需要有广阔的林地作为教学营地。一般的幼儿园很难有充足的资金投入达到配置要求，办学投资经营难度大。单纯依靠收费来办园，也难以为继，且易产生负面影响。如华南某森林幼儿园开办时，一年十几万的学费引起了媒体的广泛关注。森林幼儿园高收费的招生门槛把普通家庭拒之门外，导致消费群体狭小，不利于森林幼儿园开展和普及。

图片来源：“学前微主编”公众号

教师专业素质要求高，师资培养面临新挑战

森林幼儿园强调以儿童为中心，并在特殊的森林环境中组织活动，具有其他学前教育形式难以替代的优势和特色。为保证森林幼儿园的教育优势得到充分发挥，防止流于形式的、对幼儿缺少教育意义的玩耍活动，同时兼顾森林环境的不确定性，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组织有效教学，在这其中专业的师资起到关键作用。森林幼儿园教育要求教师要事先进行危险评估，掌握一定的预防和处理野外风险的方法并将其教给幼儿，才能在活动中保障幼儿的安全，同时，也要求教师要根据森林环境的特点，选择合适的主题和方法，承担作为引导者和观察者的责任，保证活动的教学效果。这些要求为教师提供了一个新视角去理解儿童和探索幼儿教育的新方式，但也对教师的教育工作甚至地方的师资培养提出新的挑战。在本土化过程中，我国部分幼儿教师可能会对在森林中组织教学活动、承担班级管理和安全责任等问题感到担忧和紧张，增加自身多余的压力和负担，进而影响森林幼儿园模式的推行。

德国森林幼儿园教育模式对我国学前教育发展的启示

１.重视户外学前教育

森林教育最重要的是要增加人们对环境教育、自然教育和户外活动的认识与理解，意识到户外活动的价值和人与自然可持续发展的意义。我国一些幼儿园和家庭习惯将智育发展放在首位，忽视户外教育，将幼儿长时间限制于室内进行间接知识学习，不利于其身心发育和自然感知能力的发展。户外学前教育的作用不仅在于锻炼幼儿的身体、发展幼儿的动作技能，更能打破固定的空间和常规设置，没有整齐或混乱的概念，让幼儿密切感受风、雨、阳光、泥土等大自然狂野的方面，累积丰富的感知经验，增加幼儿对世界的感知力，从实践中学习在自然灾害和气候变化面前如何保护自己的经验。例如，在气温变化频繁莫测的森林中学会管理气温对自己的影响；打雷时不能站在树下，防止被击中；大风天气注意躲避树枝等。这也是森林幼儿园教育的重要特色和意义所在。

图片来源：“中外幼教博览”公众号

２.创新教育开展形式，促进多元知识融合

德国森林幼儿园重视幼儿的直接体验、实践操作、团队合作和自力更生，强调教育内容和教育效果的整合性和多元性。与德国森林幼儿园相比，我国幼儿园教育多以有限的园内空间作为主要活动场地，相对封闭的环境限制了可开展的活动类型，教育内容单调、重复且多为教师预设，使幼儿接受的刺激较为单一，影响幼儿的全面发展。大自然能提供许多自然材质供幼儿游戏、制作自己的玩具和作品，充分发挥幼儿的创造力、想象力及动手能力，满足幼儿的探究欲望。借鉴德国森林幼儿园经验，我们可在现有基础上变化活动场地、丰富活动项目、引入更具游戏性和实践性的活动形式，努力创设贴近自然、贴近生活的幼儿园环境，开发多元化的学前教育课程，实现多元知识的跨领域融合。

３.试点运营，推动本土化发展

森林幼儿园的教育方式相对于传统幼儿园教育而言需要承担更多的不确定性，对相关师资建设、环境资源的选择和利用、园所经费、家长观念及幼儿的适应性等带来冲击与挑战，因此我国森林幼儿园的发展可优先选择有条件的园所或地区进行试点。例如，在自然资源丰富的农村地区，除了拥有丰厚的林地、农场、田野等可供利用的自然资源外，幼儿和教师本身与自然环境也有丰富的接触经验，更能适应森林幼儿园的教育模式。因此，在农村地区进行试点，有利于儿童在变化多样的自然环境里，更好地刺激其各个感官，帮助幼儿的整体学习和发展。而在自然资源相对匮乏的城市地区，同样也可以进行试点。城市地区的幼儿园可通过“森林日”“森林周”的方式在园所周边的公园、植物园和风景名胜区等开展户外活动，帮助城市儿童在有限的环境资源里增加与自然的接触，从而达到森林教育的效果，推动本土化的发展。

本文编译自：

1. 张怡欣.德国森林幼儿园教育模式及本土化探析[J].现代中小学教育，2022.38(6)：81-86.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N2022&filename=XDZX202206017&uniplatform=NZKPT&v=3_pxW6jH6Zq7rACzyXb_GQBZ2hdqh8ktFFrvSfbnCAp1N5s3l8talWJ4bFeLJCti

2.肖瑶.森林幼儿园的特点及其在我国的实践探索[J].教育导刊（下半月），2021(6):20-25.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N2021&filename=YJYE202106004&uniplatform=NZKPT&v=xbcX88BrUkIPpMrSx8AulH5aXJUyAPaRGSkCQ9E7eTNVDSbpi8gfjtFbKYwrYBIn

3.公众号“学前微主编”2021年11月21日发布：德国森林幼儿园，让孩子回归自然

https://mp.weixin.qq.com/s/eJhgW-wUsGgmKXeMc_zONg

4.范奭琛，李晓华．德国森林幼儿园教育模式：特点及启示[J].早期教育(教育教学版)，2018(1)：15-17.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N2018&filename=ZQJY201801006&uniplatform=NZKPT&v=fQe5agPYc6rzsOIUXLz5a0kMhXBnc6uc6YhC4LN3pJqbNJeOwtEL8wn_ARGRHQp7

供稿 | 林兰馨

排版 | 王祎嘉

编辑 | 陈奥婕

初审 | 程静 盛妤婷

终审 | 陈洪捷 吴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