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11月12日，慕尼黑国王广场上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人们高呼着“Women life freedom”的口号，在慕尼黑点燃了女性革命的熊熊火焰。起因是发生在9月的一起事件：伊朗街头一位女性因违反头巾法而死。她的死亡引发了伊朗及世界各地大规模的抗议运动，以及全球各国人民对女性自由的思考。

本文为德国研究中心“时政关注”栏目第7篇(总第176篇)

一、慕尼黑11.12“Women-Life-Freedom”活动

11月12日下午3：00，慕尼黑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此次游行被称为“Großdemonstration Süddeutschland”(南德大型示威)，口号是“WOMEN, LIFE,FREEDOM”，旨在抗议伊朗法律中相关教义对于女性的禁锢。

这场示威活动得到了政治家和非政府组织的积极支持。活动大致分为四个流程：

l 慕尼黑第三任市长维雷娜·迪特尔(Verena Dietl)将在会议上进行开幕致词；

l 联邦州议员即慕尼黑政府人员发表演讲；

l 流亡伊朗人讲述自身经历；

l    伊朗纽伦堡舞蹈

活动将持续到下午5：30。

慕尼黑集会

图片来源：慕尼黑晚报(Abendzeitung-münchen)

这次慕尼黑示威运动并非首次。在玛莎·阿米尼 (Mahsa Amini) 死后的一周，一群生活在慕尼黑的伊朗人建立起了以反抗伊朗陈旧教义，呼吁女性自由为目的的“Frau, Leben, Freiheit”(女性，生命，自由)组织。此前，该组织已经举行过四次示威活动，分别是9月28日在慕尼黑路德维希-马克西米利安大学举行的集会、10月1日在卡尔广场举行的集会、10月15日从格施维斯特-肖尔广场到国王广场的游行，以及10月29日在国王广场的示威活动。为了支持女性解放以及给伊朗政府施加压力，德国南部许多人也参与这次活动的声援。活动参与人数超过4000人，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二、导火线

这场游行示威活动的导火线是在伊朗点燃的。

2022年9月，22 岁的玛莎·阿米尼在德黑兰被道德警察[1]逮捕三天后死亡，警察指控她违反了伊斯兰共和国严格的着装规定，该规定要求所有女性在公共场所戴头巾。

阿米尼家人向伊朗资讯(Iran Wire)提供的阿米尼照片

在阿米尼的葬礼上，人们高呼“WOMEN, LIFE,FREEDOM”的口号。自此开始，抗议活动愈演愈烈，数十座城市陷入动乱——德黑兰的街头燃起了烈火，抗议者们(大多为女性)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发布展示自己和烧掉头巾的视频，传播关于阿米尼之死的话题。短短一个月，这场游行活动扩散到了全球各地。来自不同国家的抗议者们高举“WOMEN,LIFE,FREEDOM”的旗帜，呼吁着女性解放与自由。

专家分析，这次席卷全国的抗议活动可以说是多年来伊朗人民最大胆的反抗之一。一位社会学家和左翼女权主义者说：“我们正在为我们的权利而战。但这里正在发生的并不完全是女权主义革命，而是整个国家，各个阶层，反对陈旧腐败制度的起义。我们想活下去。”她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在这里发号施令的不再是头巾，而是制服帽(道德警察)。”与此同时，政府内部也发出了越来越多反对和批判的声音。

为了应对抗议活动，莱希政府部署了大量安全部队，包括防暴警察和身着便衣的巴斯基民兵部队。在发生抗议的地区，互联网访问受到限制，社交媒体被禁用。“出于安全考虑，有关部门可能会对网速进行一定限制，”伊朗信息和通信技术部长伊萨·扎勒普尔表示。

相关数据显示，(截至10月6日)估计有“92名民间社会成员不是在街头抗议中被捕，而是在家中或工作场所被随意拘留。此外，还有30名伊朗记者也被关进监狱。”

三、 Women life freedom 口号的起源

“Women,life,freedom”这个口号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纪后期的库尔德自由运动。口号最初是由库尔德女战士创造的，然后在全球其他抗议活动中流行起来。

2015年11月25日，该口号在一些欧洲国家举行的国际消除对妇女暴力日集会上被提及。

2018年，在戛纳电影节期间，《太阳少女》的演员们一起高呼“Jin，Jiyan Azadi”。

2022 年 9 月玛莎·阿米尼死后，这句口号用波斯语被印在法国《解放报》的第一页上。

2022年10月1日，谢尔文·哈吉普尔的歌曲 《Baraye》 在约 150 个城市的伊朗全球抗议活动中被演唱。“Women,life,freedom”正是这首歌的结尾。谢尔文·哈吉普尔也因这首歌被警方拘留。

l 伊朗束缚女性自由的糟粕教义

1979 年伊斯兰共和国成立以来，伊朗的道德警察一直非常严格地执行政府颁布的头巾法，该法规定妇女和女孩必须从九岁起就遮盖头发和身体。

“在伊斯兰教中，如果妇女不戴头巾，她们不会受到威胁或杀害——除非在法律要求这样做的国家，”哈萨克斯坦库尔德协会“Berbang”妇女委员会主席古尔纳拉(Gulnara Alievna Abdul-Ogly)在谈话开始时强调。通过这样做，她不仅澄清了一个普遍存在的误解，而且还列举了当前抗议活动所针对的主要问题：在男性主导的社会中对妇女的压迫。在许多国家，妇女沦为一个诱人的存在;男人只有在她被遮盖时才能移开视线。

根据这一原则，女性几十年来一直受到压迫。妇女被剥夺了自决权。她们被称为无法做出自己决定的个人。她们甚至无法决定自己早上从衣柜里拿出什么衣服。古尔纳拉悲伤地承认：“我也相信，不幸的是，我们其实并没有真正理解问题的严重性，因为我们自己并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但重要的是不要视而不见：声援为了反抗不惜将生命置于危险之中的人们非常重要。即使在西方社会，女性的地位也通常低于男性。在每个国家，妇女、生命、自由应该是我们全球化社会的不成文法则之一。”

四、德国社会中的女性

20世纪50年代以来，随着德国女性运动发展、女性教育水平逐渐提高以及国家相关性政策的变化，女性自我意识不断觉醒，德国女性不再把自己局限在家庭的狭小空间，而是越来越积极主动地参与社会，从事职业工作。基于德国联邦统计局的数据，通过对德国女性教育情况、就业率和失业率、社会分工参与度、工作时长和收入层面等方面的分析发现，德国女性的家庭地位与社会参与度都在不断提高。为促进女性更广泛的社会参与，德国政府通过立法保护女性权益，给予 托儿所、子女抚养补贴，提供再就业培训，鼓励女性从事技术类工作，吸引更多女性学者从事高校教学与科研工作。

进入21世纪以来，德国女性已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传统的制约和束缚，大规模地进入职场并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德国女性在各个领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教育和文化领域中，女性就业和在领导岗位的女性比例甚至超过了男性。德国女性失业率同男性相差不大，但是就业率方面低于男性，而且从事非全日制工作的女性比例更高。在收入方面，德国女性平均收入比男性低20%左右；在领导层面的女性数量也不多。

德国社会是一个男女相对平等的现代社会，即使如此，德国女性无论是选择家庭还是选择职业都有来自传统观念、家庭和社会的重重阻力。虽然德国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并且这些措施取得一些成效，但女性两难困境的彻底解决依旧任重而道远。

五、小结

“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席慕容《莲的心事》

头巾点燃反抗的星星之火，最终蔓延到了各个领域。“女性、生命和自由”并非纯粹的西方女权主义的分支，在活动中振臂高呼的伊朗男性清楚他们在为女性权利而斗争的同时也是在为自身权利而斗争，这场战斗为女性权利而起，扩大的同时避免了西方女权主义中常见的反男性化倾向。两性矛盾的表象下涌起的是被压迫者反抗旧俗与不公、呼唤平等与自由的澎湃浪潮，具有超越时间和空间的重大意义。

本文编译自：

1. 报业辛迪加(Project Syndicate)2022年10月5日发表文章：https://www.project-syndicate.org/commentary/four-women-centered-news-stories-highlight-essential-political-trends-by-slavoj-zizek-2022-10/chinese?barrier=accesspaylog

2. 德国汇报2022年10月6日报道：https://daz.asia/blog/frau-leben-freiheit/

3. Women Life Freedom官网：https://www.womenlifefreedom.com/

4. 德国左翼党合作网站2022年10月11日报道：https://kommunisten.de/rubriken/interviews/8650-die-ganze-welt-schreit-frau-leben-freiheit

5.德国网站workzeitung 2022年11月4日发表文章：https://www.workzeitung.ch/2022/11/frau-leben-freiheit/

6. 慕尼黑晚报2022年11月12日报道：

https://www.abendzeitung-muenchen.de/muenchen/4000-teilnehmer-bei-grosser-iran-solidaritaetsdemo-am-koenigsplatz-art-857620

7.纽约时报2022年9月21日报道：https://www.nytimes.com/2022/09/21/world/middleeast/iran-protests-mahsa-amini.html?smid=url-share

8.维基百科“women life freedom”：https://en.wikipedia.org/wiki/Woman,_Life,_Freedom

9. 杜卫华,游冬冬. 21世纪初叶德国女性的家庭地位与社会参与[J].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20,32(02):66-70.

供稿 | 方星云

排版 | 林兰馨

编辑 | 盛妤婷

初审 | 程静 盛妤婷

终审 | 陈洪捷 吴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