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改革旨在改善科研学术环境-浙江外国语学院-德国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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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改革旨在改善科研学术环境

【来源：陈奥婕 | 发布日期：2023-03-24 】

编者按: 2022年6月27日，“科学领域的良好工作条件——《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改革之路”会议召开。会议上，德国联邦教研部(BMBF)官员与科学领域的学术专家进行了广泛且开放的讨论，分享他们的专业知识和观点，以推动«学术合同法»的改革。德国联邦教研部(BMBF)于2023年3月17日提出了改革提案。本文将介绍改革的原因、基本内容(以德国联邦教研部官方颁布的文件为准)和学术界对此次改革的反响。

本文为浙外德国研究中心“教科资讯”栏目第75篇(总第190篇)。

一、德国政府批评现存科研系统

（一）长期合同垄断破坏科研氛围

依据《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德国现行学术晋升形式规定博士生(也即青年科学家)在其博士论文发表之前和毕业后可以在大学中以签订固定期限(最长为六年)合同的方式被雇用。在此之后，该学生必须获得相关教授职称或者永久的非教授职位，并在此期间撰写第二篇资格论文以获取高校任教资格。然而，在许多大学专业中，特别是在人文学科相关专业中，几乎没有空缺的教授职位，所以在获取资格之前要经历漫长而艰苦的申请过程。

博士生想要成为被长期聘用的博士后(主要包括拥有博士学位的讲师)也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只有不到20%的职位是长期的，数量极少。那些在40岁之前仍然没有获得长期高校任职资格的人才就会从科研体系中消失，也就是说，相当多拥有现存最高学历的中年人白天在德国大学进行无偿教学后不得不在晚上开出租车或从事其他工作作为兼职用以谋生，这样他们至少能成为大学的编外讲师(Privatdozent)。在德国读博士要想顺利毕业，需要无休止地发表文章以获得第三方资助，同时获得高校任职资格证书，且有20年以上的专业经验，十分讽刺的是他们的年龄却最好不要超过30岁。这样残酷的现实显示出德国高等教育政策的失败，意味着国家在学术界的剥削。

用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Max Weber)的话说，德国联邦教研部(BMBF)想加剧这种价值领域的冲突，而不是解决它。诚然，他们想“努力实现更多的开放式规定”，但大多数受影响的人并不相信环境会被改善。高素质的研究人员在开始从事研究时被承诺将会获得终身职位，然而最终大多数都被高校拒之门外。长此以往，越来越多的学者会放弃科学学术研究，转而进入更稳定、薪酬更高的行业。

马克斯·韦伯(Max Weber)

图片来源：Edge

（二）年轻学者晋升机会大大减少

那些选择走上科研道路的人几乎都会读博，然而在德国，年轻学者几乎都只能与大学或研究机构签订临时合同。专家批评说这是绝对不利于科学水平提高和年轻学者发展的。因此，两党联盟希望改革《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改革的主要论点之一就是青年学者的高校任职资格问题。换句话说就是，一个科学家究竟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在研究和教学中长期任职？德国教育和科学联盟(GEW)执行委员会负责高等教育和研究的安德里亚斯·凯勒(Andreas Keller)表示，博士论文通常是最低要求。然而，有争议的是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德国教育和科学联盟(GEW)认为，这时应该为年轻学者提供长期合同和职位了。但是德国校长会议(Hochschulrektorenkonferenz)认为，高校任职资格认证程序必须继续保持，仅暂时为最近毕业的博士生提供临时合同。

年轻学者被迫接受的强制性定期就业合同和由此产生的不确定性饱受争议和批评。如果该学生在不到6年的时间内完成博士学位，则可以相应延长博士后阶段，时间最长也为6年，作为研究助理的临时工作也会算在资格期限内。但是，如果在这12年内没有找到可长期任职的工作或取得职称，那么留在学术界的唯一选择是第三方资助，但这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获得，而且也十分困难。与定期合同的最长期限相比，《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没有规定合同的最短期限，这意味着在现实中，就业合同通常比法律允许的最长期限要短得多。根据《2021年联邦青年学者报告》(Bundesbericht Wissenschaftlicher Nachwuchs 2021)第115页，博士生的合同期限平均值为22个月，博士后为28个月，这既不足以完成论文，也不足以完成适应性训练。2019年的一项最新调查表面，现在博士生的平均合同期限为27个月，但其中四分之一学生获得的合同期限少于12个月。无论是哪种情况，博士和博士后研究人员都没有什么经济保障，而且经常被迫搬家，一些年轻学者甚至因为《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和由此导致的安全感匮乏想离开学术界，这必然会导致德国学术界高级人才和科研潜力的损失。

许多青年学者面对的现实不容乐观

图片来源：Frauke Thielking/plainpicture

（二）德国联邦教研部提出改革提案

青年学者们一次又一次地发起倡议，提请政府关注他们不稳定的工作条件。这使得有关《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改革的讨论再次被提上议程。今年，德国联邦教研部(BMBF)在新任部长贝蒂娜·施塔克-瓦青格(Bettina Stark-Watzinger)的领导下再次着手处理这个问题。首先，他们对《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进行了评估，得出的结论是，自2016年第一次修订以来，博士的工作环境和合同条件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改善，甚至存在违反法律的情况。例如，评估发现，第三方资助的项目被批准的时间往往长于被雇用研究人员的相关就业合同。尽管德国高等教育机构协会最近明确表示反对废除无替代的《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否则会有“职业道路受阻”的风险，联邦政府仍然必须通过修改法律来满足年轻学者的需求。

《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常给年轻学者造成心理压力

图片来源：hochschul-job.de

（一）降低临时合同期取消博士后资格时间限制

专家普遍认为博士的初始合同最好是短期的，但是在博士后领域方面的提议差异较大，从维持现状到完全取消固定期限的提议都有。联邦政府最终计划彻底取消博士后资格的时间限制，即在博士毕业前的资格阶段(r1):

1. 临时合同期限从6年减少为3年，使博士合同的期限与预期期限相适应。

2. 博士资格在此期间仍然存在。

3. 博士后固定合同期限最长为6年，同以前一样。

（二）增加博士除学术之外的就业途径

联邦政府承诺提高博士后阶段的职业道路的可规划性，改善博士早期阶段就业前景，包括替代职业、摆脱固定期限合同、努力实现更长期的就业。同时政府考虑增加就业途径，以确保科研系统的活力和绩效以及提高大学和研究机构的能力，使改革后的法规尽可能简单、明确、便于使用。总体目标是把重点放回学术资格上，让博士生在学习的同时就业，提高他们的科研安全感。这一改革主要集中在博士后资格阶段(r2/r3):

1. 最高合同固定期限增加到8年。

2. 最低合同期限更改为1年。

3. 延长集体谈判共同决定权。

4. 废除对“特定学科和研究领域”偏离性规定的限制。

5. 合同期限必须在博士资格的时间限制之内。

（三）第三方资助和扩大定期就业

为了创造良好的工作条件和有吸引力的科学职业道路，做出更好的科研规划和对研究人员的更大承诺。联邦政府意识到《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对此的影响有限，主要的影响因素是大学和研究机构的出资方。因此，《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规定的基本制度(第三方资助的定期合同)将被保留。但是博士生和第三方资助的定期合同之间的关系将被重新调整。

1. 资格审查时限在时间上具有优先性(即第三方资助提供的合同时限只有在资格审查时限的最高时限用完之后才开启)。

2. 尽可能缩短与偏离就读专业的第三方签订的就业合同时限。

3. 博士生有权确定第三方资助期间的合同数量。

4. 扩大合同延期事项目录。

德国大学课堂

图片来源：dpa

三、德国学术界对改革表达不满

早在2016年，《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的第一次改革就启动了，因为以前的合同期限是一年甚至更短，年轻学者的工作状况比现在更加不稳定。《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的修正案现在规定“商定的合同时限将以适合所需学位资格的方式进行衡量”。然而，每项学位资格的持续时间是否合适，仍然存在很大的争议。此外，《高校临时教职合同法》(WissZeitVG)没有明确定义学位资格的含义、时限要求适用于哪些人以及在就业期间必须达到哪些目标。第一次修正后，德国教育和科学联盟(GEW)发现年轻学者们仍然不满意改革结果，例如，法案本身没有规定最短合同期限为三年，但修正案使情况有所改善。

德国教育和科学联盟(GEW)执行委员会负责高等教育和研究的安德里亚斯·凯勒(Andreas Keller)解释了年轻学者们不满的原因，“第一次改革的错误在于没有将最长定期合同期限从6年减少到3年，也没有明确要求大学和研究机构提供永久职位或至少承诺使其能够长期任职。”那些已经获得教授职称的学者们在一封集体公开信中也谈到了这一点。社民党(SPD)教育专家霍尔格·曼(Holger Mann)认为这是联邦政府没有预料到的，并安抚道:“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由于法案暂时还没有得到完善，正在进行的第二次改革将听取所有的观点并进行彻底地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