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人民大学(Volkshochschule)是德国规模最大并且最受重视的终身教育机构，自19世纪末以来拥有百余年的办学历史。在这百余年间，德国人民大学在不同历史背景下始终坚持推广全民继续教育，并为适应时代要求进行转型，最终发展为服务于全社会各阶层的综合性教育机构，成为了德国终身教育体系的支柱。我国的终身教育应当借鉴与学习德国人民大学完备的研究体系及其与时俱进的特质。

本文为浙外德国研究中心“教科资讯”栏目第61篇(总第140篇)。

德国人民大学的百年历程

德国人民大学发展的时间跨度久，见证了不同政权领导下的德国。而不同的政权对待人民大学的政策不同，这就要求德国人民大学积极寻求转变，调整自身的职能，以适应不同的政策。德国人民大学发展的百余年，可以简单概括为萌芽、停滞、重振、发展四个阶段。参照昆明理工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曾婧对德国人民大学发展历程的划分，前三个阶段对应时期的德国分别处于魏玛共和国时期、纳粹统治时期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最后一个阶段则是新世纪的德国。

德国人民大学的萌芽

提到德国人民大学就一定会讲到1844年由丹麦神学家、民众教育家尼古莱·葛璐德维奇(Nicolai Grundtvig)创办的第一所寄宿制人民大学(Heimvolkshochschule)，这是现代意义上第一所集科学、宗教和政治教育于一体的寄宿制人民大学。1878年，马克斯·赫希(Max Hirsch)在柏林创办了洪堡学院(Humboldt－Akademie)，该校于1915年成为柏林地区的人民大学。以此为中心，这种崭新的教育形式在众多欧洲国家获得了长足的发展，包括德国在内的挪威、芬兰、瑞典、冰岛等许多欧洲国家相继建立了自己的人民大学。

直到1919年左右，这种教育理念才终于在刚刚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国取得了蓬勃发展，一战让德国民众越发意识到世界的巨大变化以及教育的重要性，人们对教育的需求与日俱增，1919年颁布的《魏玛宪法》明确提出要建设人民大学，各城市、社区和农村纷纷响应。仅在1919年，德国就诞生了139所人民大学,为德国日后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教育保障。

魏玛共和国时期的人民大学主要设有两种办学形式，一种是城市之中的“夜校”，专门针对在城市中工作的产业工人；另一种是寄宿制人民大学。两者之间的区别主要体现在是否与某个团体或某种信仰绑定在一起。“夜校”不绑定任何政治、价值理念和宗教信仰，同时它包容这一切，希望学生自主思考以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和世界观。寄宿制人民大学主要面向本地农民，与“夜校”不同，它大多由社会或宗教团体创办，存在反民主倾向，既有中立机构，也有带有强烈宗教色彩的保守新教学校或民粹主义学校。

纵观魏玛共和国时期的人民大学教育，可见其爆发期持续短暂，从1923年起受政治、经济危机影响，人民大学的发展停滞，且大部分人民大学的受众依然是中产阶级，工人阶级通过教育实现更高自我价值的期待落空，很多工人放弃了人民大学提供的继续教育机会。人民大学要将所有阶层融为一体的办学理念因为不符合当时的社会和经济条件而化为泡影。1925-1930年，人民大学改变课程方案，以职业教育需求为导向，但这一改革随着失业率大幅增高和纳粹的崛起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魏玛共和国民主成人教育的分崩离析，那些重视民主、平等的人民大学被相继解散，许多成人教育学家移居海外。1932年年底，全德还有216所夜校和81所乡村寄宿制大学。虽然教育现实最终与其创办理念相悖，但其在短短14年间，从无到有建立了完整的成人教育体系。

德国人民大学的停滞

纳粹统治时期，人民大学沦为政治宣传和社会动员机构。纳粹势力修建了若干人民大学，同时还征用了一批原有的人民大学以宣扬自己的价值理念。而倡导民主自由的人民大学被迫关停，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止步不前，成人教育在这个阶段进入了空白期。

即使如此，德国人民大学秉承的理念并没有消失殆尽，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重新显现。

德国人民大学的重振

这一阶段与萌芽阶段类似，都是在大战之后，民众需要教育提供精神食粮，重新构建自己的价值理念。此外，战后德国经济衰落，面临着劳动力不足的难题。德国人民大学因此承担着向民众提供各类知识以及为社会培养成熟劳动力两项责任。

1948年，民主德国统一了全国的教学大纲，并为学生提供证书。很多时候，学生更多地由工作单位派遣去学习，而不是仅仅看学生的意愿。由于政府需要管控人民大学的教学目标，德国人民大学再无法拥有与魏玛共和国时期相同的高度自主权。此外，人民大学的教学内容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主要以政治教育为主，同时加入了通识类的教育及技能类的课程。

直至60年代，德国经济发展趋于稳定，各阶段教育制度运行良好，于是，德国人民大学进行了一次转型以满足德国民众的需求。随着终身教育概念的提出，德国人民大学转变了教学理念，改变了课程设置。除了传统的技能培训，还新增了各种业余爱好类的课程。

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

经济的不断发展促进了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与创新。人民大学的课程目标逐渐定位于“用于日常，自己的生活世界和个人”，其课程开始适应人们的日常生活，“与社会变革越来越远”。德国人民大学在以更多元化的课程设置来适应多元化的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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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人民大学提供了超过55万门课程，涉及了85个学科，课程类型有以下七大类：政治·社会·环境、文化·艺术、保健、语言、基础教育、职业培训和学历教育。除了课程主题广泛，人民大学的授课形式也十分多样。绝大多数的课程是每周上一次或多次的延续性课程。此外，还有一小部分的课程是网络课程。另外，人民大学还组织了七千多次研修旅行和一万余次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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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发现，在百余年的发展进程中，德国人民大学一直在两种职能之间转换。一方面，在劳动力短缺的情况下，人民大学承担起了为社会培养熟练工人的责任。另一方面，当经济稳定时，人民大学则承担着满足民众社会教育需求的责任。

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特点

德国的终身教育离不开“民主”二字，它的教育目标旨在促进终身学习与全面发展。根据华东师范大学李建攀、孙玫璐的概括总结，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特点有如下四个方面：

1.教育实践：立足社区，灵活多样

人民大学立足于社区，根据不同社区的具体情况开设不同的课程，并且从不拘泥于课堂，注重开展实践，在实践之中解决问题。如此灵活的教育活动推动了社区的进步和终身教育的发展。

2.教育对象：全纳包容，尊重差异

人民大学的教育面向全体社会成员，注重弱势群体的权利。受教育对象不受国籍、年龄、家庭背景、职业、受教育程度的限制。同时，人民大学还会根据不同的群体设计个性化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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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课程内容：立足需求，包罗万象

人民大学的课程内容设置丰富，并且与时俱进，具有多元化、更新化的特点。在课程丰富的基础上，人民大学立足受教育者的需求，帮助制定相应的个性化课程设计。

4.机构运营：多元主体，协同参与

人民大学的财政资金来源渠道多，除了政府财政投入和学生的学费之外，还有各类公益性社会组织、行业协会和企业的赞助，凸显了德国人民大学主体多元化和治理协同化的重要特征。

德国人民大学对我国终身教育事业的启示

德国人民大学的职能多样化决定了它在德国的终身教育事业中必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即使它仍旧存在一定的办学问题，但是它对德国终身教育发展的贡献不容小觑，而它发展历程中的优点正是我国需要借鉴的经验。

第一，德国人民大学是一所综合性教育机构，秉承着“民主”的理念为社会提供有着极强包容性的教育。而我国的终身教育机构的受教育对象一般是老年人，且课程内容单一化，因此，着力建设集综合性与包容性于一身的终身教育机构迫在眉睫。

第二，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历程中，有一个词贯穿始终——与时俱进。在不同的时代，德国人民大学能够在不同的职能之间灵活转换，以适应不同时代下的要求。我国终身教育机构当以此为鉴，不落人后，与时俱进。

第三，德国人民大学重视数据统计与研究。为何德国人民大学的课程设置会发生变化，究其原因，这种变化是建立在对德国终身教育办学情况数据的收集、整理和研究的基础上的。而我国终身教育事业起步晚、发展慢，还没有完整的统计“流水线”，必然会制约终身教育在我国的后续发展。

当然，学习德国终身教育的优点也不代表照搬照抄，发展我国的终身教育应当立足于我国的本土文化，开展具有中国特色的终身教育，用以提高国民的生活水平和文化素养。

本文来源于：

1.王世岳, 孙武平.人民大学：继续教育的德国模式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T2018&filename=JSGD201801012&uniplatform=NZKPT&v=oUDyFQlhLslmH2-x_mz4RRA4QQweNK7iNCkOy6VILjO4LOx8gqLdYqEnNKghprzE

2.李建攀, 孙玫璐.德国成人教育中心的发展特点与启示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LAST2019&filename=CRJY201911015&uniplatform=NZKPT&v=utEiFB2317pnEcIWCiUriQTiu7BczVWMhsvIXyQw0HFJU4lxVWfGNULPz-VafpIz

3.曾婧.德国人民大学的发展历程和启示——从成人教育中心到终身教育机构的转型

https://kns.cnki.net/kcms/detail/detail.aspx?dbcode=CJFD&dbname=CJFDAUTO&filename=JIXE202110017&uniplatform=NZKPT&v=uSjqOGigEuyS9FltlVMPEXMSfacPsOc8Xyjlbio5lapTeoOWw1g4CohN30d0wGRf

供稿 | 王祎嘉

排版 | 王祎嘉

编辑 | 陈飞宇

初审 | 陈玉玲

终审 | 陈洪捷 吴卫东